普通高等学校国家级教学成果奖励制度自1989年确立至今，经过近30年的发展，已扩展为国家级教学成果奖。1994年3月14日，国务院发布《教学成果奖励条例》（国务院令第151号发布），以国家法规的形式，确立了其权威性，使之成为与科技“三项奖”所并行的国家级教学成果奖励制度。

国家级教学成果奖的选评，是国家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和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重要举措，是对学校人才培养工作和教育教学改革成果的检阅和展示。获奖项目是由教育部门组织，集各级财政投资、专业人员智力、参与人员实践探索行为构成的综合性社会成果，代表了我国教育教学工作的最高水平。

2018年2月1日，教育部发布《教育部关于开展2018年国家级教学成果奖评审工作的通知》（教师函〔2018〕3号），启动第8次国家级教学成果奖评审申报工作，首次将香港、澳门纳入申报范围；9月27日，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发布《关于2018年高等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拟授奖成果的公示》；12月25日，根据教育部印发《关于批准2018年国家级教学成果奖获奖项目的决定》（教师〔2018〕21号），依据国务院公布的《教学成果奖励条例》规定，报经国务院批准，共有1355项成果最终获奖，其中6项成果被评为国家级教学成果特等奖，150项成果被评为国家级教学成果一等奖，1199项成果被评为国家级教学成果二等奖。香港有5项成果获奖，澳门有2项成果获奖。

在2018年国家级教学成果奖获奖项目中，共有451个职业教育项目获奖，其中获特等奖2项，一等奖50项，二等奖399项。在职业教育项目中，共有294项高职项目获奖，其中获得特等奖1项，一等奖32项，二等奖261项。

虽说与2018年国家级教学成果奖获奖项目相关信息与资料获取难度之大，以及基础性权威数据采集和数据属性标定之难，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但在极为有限的数据基础上进行的简单统计，也已能折射出当前中国高等职业教育现状的几多有意义和有价值的信息。

一、教育资源不均衡状态亟待得到根本性改变

教学科研水平是教育资源的关键要素，从（高职）获奖项目数量的地区分布数据（表1、表2），可以强烈地感受到我国高等职业教育存在着教学科研水平和教育资源分布严重失衡的情况，呈现出明显的“双不均衡现象”。

长久以来教育资源，尤其是优质教育资源的分布不均衡现象虽有所改观，但是挑战仍然巨大。不仅东部地区与中西部地区、沿海经济带与内陆地区的差距明显。即使从华东和华南地区各省/直辖市的教育水平分布看，也存在明显的差异（表3）。

教育水平是经济水平的体现，更是政治治理模式的折射。目前，长三角经济区和长三角经济发展协调领导小组已经设立，将以上海为龙头、江浙为两翼，首先带动安徽和江西地区的经济结构转型发展。希望这样的区域经济改革试点所形成的全新产业布局和产业发展，能进一步推动长三角经济区职业教育政府管理模式和资源统筹模式的改变，也希望这种可能性能成为全国经济均衡发展和职业教育均衡发展的经验模式。

未来中国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既有总体教育水平提升的迫切要求，同时又有缩小地区差异的严峻挑战。对教育公平的诠释，早已进入共享高质量教育资源的时代，“教育脱贫”将成为未来重要的社会话题与社会需求。

二、全国各省/直辖市的获奖项目数量出现剧烈波动

与2014年获奖项目数据进行比对，华南地区院校获奖项目数整体上升，西北地区增幅强劲，东北地区形势严峻（表4、表5、表6）。除青海、西藏地区之外，传统职教大省中的广东、江苏依然保持稳健增长，山东以52%的增长率傲视群雄；中西部地区省市提升明显，尤其是贵州、陕西、黑龙江、湖北最为耀眼，增长幅度均超过100%；辽宁和吉林呈现大幅度下滑，下滑幅度达到66%。

全国31个省/直辖市中，有15个省市保持增长，占比48.39%；有10个省市出现下滑，占比32.26%；4个省市（不含青海和西藏）维持不变，占比12.90%。

三、获奖项目聚焦的关注点

从“所属专业类”维度可以推断，教育改革仍应是2018年（高职）获奖项目的成果重心所在（表7、表8）。

同时，作者对2018年获奖项目的报道情况，并于2019年2月20日12:40-12:46期间，以成果名称全名为搜索内容，用360搜索引擎做了一个抽样查询，所获得的搜索结果见表9。通过与获奖成果相关的关键词被转发、应用的次数，反映了相关信息传播的力度。

数据表明，有两个项目的查询数量特别大，一个是“基于全人格育人理念的高职制造类专业课程教学模式改革与实践”，还有一个是“以及城乡一体化背景下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的苏南模式创新与实践”。造成数据差异如此的原因，是因为两个项目名称中的词汇，作为关键词使用的频率非常高，如育人理念、制造类专业、专业课程、教学模式、改革与实践以及城乡一体化、职业农民、苏南模式、创新与实践等。这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中国职业教育的热点。

四、从获奖状况看不同地区教学科研水平的变化

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代表着中国教育教学的最高水平，地区获奖数量占地区院校总数的比例，从某个角度折射出该地区整体的教学科研水平现状。通过数据比对分析看（表10、表11、表12），传统的、习惯性的认知正在发生改变：华南获得“大区奖校比”的第一，列于华东之前；西北进入“大区奖校比”的前三，列于华北、华中之前。山东拔得“省/市奖校比”的头筹，列于浙江、江苏之前；陕西进入“省/市奖校比”的前十，列于上海、重庆之前。

五、本次课题研究的思考

受资源、时间等客观因素和作者能力水平所限，我们将在本次研究中形成的思考和主观的印象判断，呈献给读者，抛转引玉，以期有更多的同行、研究者和专家能从相关研究中给予更完整、更具洞察性的研究成果。也寄希望于本次作者所呈现的数据与思考，能激发业界对职业教育更多的关注和更深入的研究，以推动高等职业院校教学水平的提升，并对职业教育管理政策改进有所助益。

（一）关于影响职业教育水平发展重要因素的思考

1.稳定的产业发展政策与经济发展水平决定区域职业教育水平

在2018年国家级教学成果奖（高职）获奖项目的分析数据中可以看到：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一带一路战略、定点精准扶贫战略的确定与实施，东北振兴路径的讨论、京津冀和长三角区域发展战略的实施，珠三角腾笼换鸟战略带动的转型升级等所带来的影响，从某种程度上直接或间接地反映在地方职业教育研究、实践水平的波动上。

国家级教学成果奖是否真的能代表区域、地方的职业教育水平还有待论证，但是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明确的地方发展定位、清晰的产业结构目标、稳定的产业政策所形成的人力资源需求，是高等职业教育发展和人才培养水平提升的重要因素。

经济战略、产业结构、产业水平、包括小微型企业在内的企业总体经营水平决定了不同区域的职业教育整体水平。贵州、陕西、甘肃以及西部地区的获奖项目数大增，东北地区、北京和上海获奖项目数量下落，江浙地区的高位增长，可能都是某种印证。最终结论是什么，留待读者同我们一起继续思考和研究，期待看到更多院校和专家未来可能开展的相关研究成果和解答。

2.职业教育理念和思路的转型极大影响职业教育创新发展活力  

从2018年国家级教学成果奖（高职）获奖项目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成果来自于政行企校合作、产学合作、校企合作。实践证明，职业教育服务产业经济发展的关键在教育主管部门和院校服务意识的真正确立，坚持问题导向，秉承开放共赢的理念，打破院校无形的围墙，向产业学习、引产业人才、助产业发展，成就职业教育水平的升级，是各地职业教育主管部门执政业绩体现的重要内容。

本届国家级教学成果特等奖“深职院—华为培养信息通信技术技能人才‘课证共生共长’模式研制与实践”项目，用《南方日报》记者的话是“直击教育痛难点”，而深职院党委书记陈秋明表示，与一流企业合作培养人才，是“深职院能够获得教学成果奖的秘密武器”。深职院与华为公司从2006年起开始合作，2008年建立了全国高校第一个华为合作授权培训中心，2011年建立了全国首个华为网络技术学院，2014年建立了全国首批华为信息与网络技术学院。深职院与华为课证融通的人才培养模式，已被推广到全国86所高职、115所本科院校中的华为ICT学院。同时，伴随着“一带一路”倡议，课程标准被输送到马来西亚等地。该项目实现了广东省史上国家级教学成果特等奖零的突破，也表明国家意志指导下教学成果奖的价值导向。

《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实施方案（2018-2022年）《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等一系列文件都明确阐明了国家意志和国家战略，坚持产教融合，创新办学体制机制，消除更多隐性的产教隔离、校企合作隔离，推动职业教育由参照普通教育办学模式向企业社会参与、专业特色鲜明的类型教育转变，是各级教育主管部门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期待职业教育主管部门能出台更多与时俱进的、切实可行的开放性政策，期待中国职业教育的水平能跟上产业经济发展的水平，期待中国职业教育的创新力能匹配产业企业的创新能力。

（二）关于国家级教学成果奖的普惠性价值和影响力打造的思考

国家级教学成果奖申报四年一次，有着严格的规范要求，既要求对“类问题、类改革措施、类成果匹配”，同时要求问题具有“典型性、普遍性”，且是“普遍存在，难以解决”的问题。不仅要聚焦“教学”，更要有可借鉴的“核心成果”， 要求尽可能用“干货”，尽可能用数据、案例来说话。同时，申报国家级教学成果的项目要求来自于各种获得地方、行业选拔的“曾获奖项目”，经过选拔、专家评审、公示等严格的评选环节层层大浪淘沙出来的精品。获奖项目的立项、投入、方案、项目周期、参与人员心得、企业单位评价等，是极为宝贵的经验成果，对推动中国职业教育水平的提升，对缩小教育水平的地区差异等，将有着重要的普惠性价值。

国家级教学成果奖的推广，无疑是提升中国高等职业教育整体水平的重要手段之一。但令人遗憾的是，作者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始终没有找到相关的完整的讯息和资料。

教育部官网的查询结果。如此投入巨大、劳师动众、严肃严谨评选出来的（特等奖须国务院审批）、代表国家最高教学水平的成果评审，却无法在教育部官网或国家级组织机构的官方网站、获奖单位的官方网站、中国职业教育学会等机构找到完整、详细的申报资料、方案全稿以及项目介绍等资料。

项目组以查询者模拟的方式，在教育部官网输入被抽样获奖项目名称，通过输入不同内容进行查询，除了不多的官方文件和报道外，一无所获。

获奖项目所在院校查询结果。作者对部分获奖院校（根据公布的获奖单位信息，顺序排列第一的院校）的官方网站进行抽样，以获奖项目名称为内容进行查询，期望能找到获奖项目更为详细的相关资料。项目组以“通过360搜索引擎，输入院校名称，查询到院校官网链接，登录院校官网，在院校官网的信息查询栏中输入项目全称”的流程进行查询。共抽样40所院校，其中有6所院校对项目获奖有专门的宣传报道，有7所院校的官网无法登录访问，有27所院校显示“无此查询结果”。

最后，作者通过网络检索，终于找到了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崇尚教学 追求卓越/2014年浙江省国家级高等教育教学成果奖获奖项目汇编》和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勇攀新高：2014年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上海获奖成果汇编》，两本皆为2014年国家级教学成果奖地方性质、具有局限性的汇编书籍。

知网查询结果。作者以本届国家级教学成果奖（高职）获奖项目中的特等奖和全部一等奖项目的名称，在知网进行查询，结果一无所获；作者按从第一个二等奖获奖项目开始，每隔4个加以抽样的方式，以被抽取获奖项目的名称，在知网进行查询，结果亦一无所获。

这种现象不得不使我们产生以下问题：

代表国家最高水平的教学成果，理应对成果项目做完整的申报材料公示，理应让获奖成果的完整资料在第一时间放在互联网上供全国院校、教师检索参考，理应向社会大众展示国家最高层级的教学科研水平，理应向社会大众汇报宝贵的教育经费、科研经费、项目经费的有效使用情况。否则，国家级教学成果奖的普惠性价值如何体现？国家级教学成果对职业教育水平提高的推动力如何体现？国家级教学成果奖评选的意义如何体现？通常，重大教学科研项目遵循的是“项目制”“预算制”“责任制”，围绕某一具体项目必定有具体的投入标的，但是这样的信息在网络上根本无从寻找，很多院校也是讳莫如深。不知道投入标的，看不到具体成果，就无法对投入效率、成果价值进行评估。在2018年国家级教学成果奖（高职）获奖项目中，有不少获奖项目都是围绕产教融合、校企合作、行企合作、政行校企合作的，这无疑是符合国家战略要求、符合国家教育精神要求的好事。但是，由于无法看到具体详细的成果资料和数据，这么多获得国家级评选认可的方法和经验无法发挥其应有价值。

作者简介：潘家俊：上海市职业教育协会副秘书长、上海市高职高专专业教学工作委员会副主任；杨震伟：中国国际商会商业行会全国新媒体营销人才培养项目办公室执行主任；施征红：上海博太市场研究公司总经理、上海精英市场研究公司创始人。

本文系“上海市职业教育协会高职高专教学工作专业委员会、上海市高职高专教学研究会2018年度重点教师教改资助项目”。

来源：《上海职业教育》杂志